青未了｜崔中华专栏：盛夏

文|崔中华 编辑|燕子 图片|网络

一、月光水岸

(资料图)

室外三十九度，蝉的叫声在绿叶掩映中，一波接着一波，像热浪滚滚。

一个人的室内，听班得瑞的《月光水岸》，夜色如水，月华如水，一条河流在月光下，闪烁着记忆中梦幻的光芒。

一尘不染、空灵缥缈的音符，闭上眼睛，感觉，淡淡的，时隐时现的，流水的忧伤，水岸边，一只鸟白色的翅膀，风一样掠过。

二、有客来访

客人也是朋友，山东教育电视台张小兵记者，瘦削的身材和同样瘦削的面孔，运动装，T恤是草绿色的，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称的青春。

你在高铁站的地下停车场等待，停车场很凉爽，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真的很凉爽，想静静地抽一根烟，缓解一下一个人的空茫，他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大步走过来，因为是逆光，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，不一会功夫，走过来，睿哲的眼神，握手，好几年不见的热情。

要赶到单县，快十二点了，先解决午饭。

小兵弟喜欢小饭馆，靠得比较近的是保宁乡街上的一家兰州拉面馆。

热浪滚滚的小乡镇街上，还有一些摆摊的人。“在烈日和暴雨下”，老舍先生写拉车夫的一些文字，在小乡镇的大街上滚动，热气逼人。电影画面上的镜头过来了，阮英雄的电影《三轮车夫》中，生冷的凶器、垂死挣扎的金鱼、血液喷溅的猪，血腥而暴力。

拉面馆里有七八张长桌，有一张空桌子，密封不好的小饭店开着空调也感觉不到凉爽。头顶老式的吊扇，让你想起许多年前成武大街上的一家拉面馆和那个同样炎热的夏天。

“上午十点左右的光景，成武大街上的那家拉面馆冷冷清清，在介于午饭和早饭之间的时间点上，你走进面馆，想喝一碗带辣椒的拉面。昨夜的酒精还在体内燃烧，小县城的几位朋友太好客，劝你喝酒的同时把他们自己也喝醉了，你能想象出他们醒来后的感觉：头昏、全身乏力，恍恍惚惚，你走进拉面馆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，这种感觉让你对昨晚的记忆变得不那么清晰，像隔着一层毛玻璃，细节已经看不真切，模糊的情节恍如隔世。

拉面馆没有空调，几个吊扇在不停地转着，有一些凉意，有一些凉意的拉面馆让你暂时忘记了外面的炎热，你在靠近操作间门口的一张餐桌前坐下来，餐桌很干净，你坐在干净的餐桌前感觉到吊扇吹过来的凉意，一个人，有一点孤独，周末的时间本来应该呆在你寄住的城市，躺在床上看书或者是干一些琐碎的家务，但因为工作上的一点事你来到了这个小县城，来到和你的生活隔得很远的小县城，在一个冷冷清清的宾馆房间接收朋友的一些邮件，朋友在工作和生活中一直是很匆忙的样子，在等待朋友邮件的过程中有时候你会感到心灰意冷，和这个炎热的夏天显得格格不入。”（《兰州拉面馆》）

和朋友小兵坐在拉面馆里让你和这个炎热的夏天开始和解，你没有许多年前和那个夏天的格格不入，从容地点菜：炒牛肉、辣炒柴鸡、鸡蛋西红柿、炝土豆丝，一人一碗面。

吃菜喝面的过程中一直在出汗。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挤在一张躺椅上玩手机，三、四岁的孩子，沉浸在手机游戏中，让你无法预知他们未来的人生。

三、窗 外

天气预报说有中到大雨，天气预报中的中到大雨在未知的路上，在人们焦急地等待中。

窗外热浪依然在翻滚，天空中的云朵，有白色的，也有墨色的，云朵也在翻滚。

没有风，窗外的树梢一动不动，这是一种等待的姿态，等待让人心焦，也让人着迷。

窗外的风景是一幅静态画面，那是你视力所及之处。窗外还有你看不见的远方，看不见的那些风景，它们也在炎热中等待，电闪雷鸣，大雨倾盆。

四、盛夏的梦境

你家的那个小院子也在炎热笼罩中。

打开院门，地瓜藤蔓把小院子爬得满满当当。

一畦韭菜鲜嫩肥硕。

辣椒的果实，螺丝椒、线椒、朝天椒，每一类都是你喜欢的。

两棵茄子，一棵只有紫色的花朵，另一棵接了几个长长的紫色茄子。

南瓜藤蔓上有黄色的花朵，丝瓜藤蔓上也有黄色的花朵，一根长长的丝瓜，是这个夏天美好的馈赠。

你用清澈的井水浇灌你家的菜园，你摘下那根长长的丝瓜，摘下茄子和辣椒，剪割韭菜，你在洒满阳光的小院子里劳作，你在炎热中劳作，你在劳作中让汗水浸满你的面孔，自由而舒适。

韭菜水饺，辣炒丝瓜，辣炒茄丝，你在享受小院子给你美食的馈赠，看见花盆里的常春花、长寿花、紫竹和太阳花盛开的风姿绰约，水红色的幻象，是盛夏挥之不去的美好梦境。

五、文字分享会

盛夏的果实在你的梦境中，还有那些写果实的文字。

学生任盼景是一位有想法的小学校长，她想举办一个文字分享会，分享你的文字，让你也参与其中。

这是你无法预知的一个场景，陌生而诱人。

会议室里冷气不足，聚集起来的老师们有点散漫的场景。这让你像个局外人。

学生很热情，像室外的温度，像这个盛夏。她朗读你的《一个人靠近书城有许多种方式》那篇文字，这不是你中意的一篇，只是标题有点意思。

学生喜欢，读起来就有感觉，学生的嗓音把这篇文字魔幻掉了，让你感觉陌生而新鲜。

接下来是几位老师读那篇《摇摇晃晃的春天》，分角色朗读，那几首诗，“一抬头看见柳树”“春天的正午”“岁末聚会”，那些句子：

万丈红尘

有一些豪气

还有三分愁苦和七分寂寞

你无法未卜先知

手拍栏杆

拍出许多浊气

挑灯看剑

看到了英雄迟暮

还有一位老师读了“那一间被秋风所破的茅屋”，他们的朗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，你的文字在他们动人的嗓音里活起来了，在生长，长成了你不熟悉的模样。

摇曳生辉。

你参与进去，分享你的阅读和写文字的感觉，场景变得越来越安静，安静得让你忘记了室外的炎热逼人。

六、盛夏的情感在现实和回忆中

从保宁乡街上的那家面馆出来，去单县。

下午陪小兵记者去单县职业中专，忙活了一下午，黄昏时分去时楼一所小学调研。

好多年前的老旧文字：时楼镇是一个很小的乡镇，在单县的东北方向，偏僻，还透着落寞。

下午的时光，冬日下午的时光，天气阴暗，天气预报上说晚上有小雪，干冷的冬天，漫长，没有雪意，期待已经变得麻木，你坐在时楼镇政府的小会议室里，空调暖气很足，窗外是一片田野，麦子盲目地绿，无助而迷茫。

但现在是盛夏，好多年前的冬天在记忆中。一路过去是夏天田野上的风景，玉米长得很壮实，青纱帐，北方的青纱帐。路边的油葵，金黄色的花朵，明亮而忧伤，一晃而过。像许多年前的这些老旧文字：

时楼镇的北面是原先的曹马集镇，合乡并镇合到了时楼。想去曹马看看，古村寨的场景在你的想象中。但天色已晚，还要去朱集镇，只能留一个小遗憾。

从时楼镇去朱集镇，在乡间柏油路上，往东，后来往南，路过终兴镇。

终兴镇让人有了暖意，前段日子去这个小镇，看了曹店、北常集和朱大庄三个村，曹店村浓浓的善文化波涌的是暖暖的温度，那些淳朴的村民和小村的场景，不经意间就融入你生命的河流，缓缓流淌中，梦幻般清晰。

路过终兴镇，注定绕不开的宿命，在靠近冬日的黄昏。

到了朱集镇，五点的光景，天光更加暗淡，没有风，站在朱集镇政府小小的院落里，没有风吹动你的头发，老旧的办公楼已经亮起了灯光，白亮的节能灯灯光。

朱集是革命老区，红色的摇篮，单县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就建立在朱集张寨村。从终兴过来时路过张寨村，很整洁的小村，村舍墙上统一涂上了黄颜色，暖意的亮色，从车窗外一掠而过，如惊鸿一瞥。

镇书记和你同姓，老书记了，稳重、干练。镇长姓刘，很年轻，机敏而文静。

想看两个村，趁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。

看了大张庄和楚洼村。大张庄没有统一规划，村舍高低错落，典型的平原小乡村，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。楚洼村是个新村，统一规划的两层楼房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。路灯还没有亮起来，没有看见行人，三百多人的小村显得格外安静，你们穿过小村的安静，一路往东，去看那口三省井。

三省井在楚洼村的最东头。百度上的文字：在单县朱集镇有一座打在山东、江苏、安徽三省交界坐标上的井，当地人叫它“三省井”。此景全国少见。这口井是1994年为纪念鲁、苏、皖三省勘界而打的。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、民盟中央主席费孝通闻讯亲笔题字“三省井”，并在当地凿字立碑作记。

你们站在三省井旁边的时候，暮色四合，万籁俱寂。

晚餐在朱集镇机关餐厅，餐桌上很热闹，忙碌了一天，有了一点放松的空间，家常的菜肴吃起来格外可口。七点多了，你起身离席，一出门看见了雪花，纷纷扬扬，在你的脸颊上，在你的灵魂深处，舞蹈，小精灵般，舞蹈。

在一个偏僻小镇的夜晚，雪就这样落下来了，静静地，没有一点声音。

作者简介：崔中华，供职于山东省菏泽市教育局。有文字散见报刊，有散文集《教过书的人》《如果大雪封门》《一抬头满天星辉》《天秋月又满》出版。有作品入选《师心有痕》《师者行吟》《师意盎然》《师墨飘香》《师兴旷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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